清代各部*6長官是尚書,其次是左右侍郎,此輩即所謂堂官;其下便是郎中、主事,此輩即所謂部吏;再下,就是負(fù)責(zé)文案、收發(fā)、擬稿、謄繕的基層工作人員——他們并不是各部“在編”人員,而類似今日之“臨時工”,待遇不高,福利全無,卻承包了單位上最累最苦的活——即所謂胥吏。
清代歷朝會典、律例及各部則例所載法規(guī),疊起來差不多有幾個人高,能初步熟悉一遍就很不容易了,胥吏們卻爛熟于心,能做到遇事援引,毫厘不爽。那些已將半輩子光陰消耗在八股無用之學(xué)的老爺們,又有幾個做得到?因此,對經(jīng)胥吏整理出來的處理意見,堂官、部吏總是畫諾同意。但是,胥吏工作繁冗,作用重大,所獲報酬卻微不足道,無疑極不公平。部費,便是用來消弭此種不平的經(jīng)濟(jì)上的解決方案。因此,某胥吏嘗作大言,說:衙門若像一輛車,來衙門辦事的就都是客,我輩則是車夫,堂官不過是拉車的騾子,“鞭之左右而已”。
當(dāng)然,想坐車卻不愿花車錢的賴皮不是沒有。例如,乾隆愛將??蛋?,在西藏平亂,軍功顯赫,回京后至戶部報銷軍費,他依仗軍功,且自忖深得帝心,乃悍然不提部費。胥吏們卻不吃這套,推舉一個代表到他家“講數(shù)”。??蛋泊笈盒●憔垢夜凰髻V?代表不卑不亢,說:豈敢豈敢。但您這次報銷軍費多至數(shù)千萬,賬務(wù)繁冗,勢必多招一些會計,日夜趕辦,爭取在數(shù)月之內(nèi)清賬,乘著皇上心情好,批上“同意報銷”四字,才叫皆大歡喜。若舍不得花錢增雇人手,僅就現(xiàn)有之人陸續(xù)辦理,則幾年下來都搞不定。屆時,皇上一見:今日所奏乃西軍報銷,明日所奏又西軍報銷,必然生厭,萬一說出兩句重話,被那些承風(fēng)希旨的言官們聽到,借題發(fā)揮,說不定就辦出一件貪污公款的巨案。因此,讓您及時繳部費,實在是一片好心啊。福康安一聽,還真有道理,立即批了二百萬的部費。這個例子說明,部費面前,人人平等。